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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此,臣就斗胆了。”

“敞开了说。”

“满朝官员不满永青侯,可其实,满朝官员却都要感谢永青侯才是。”徐阶说道,“因为永青侯的存在,让堕落的成本无限拔高,因为永青侯,让堕落的收益无限压低。人人心中都有一本账,官员是贤是奸,并不取决于官员本身,而取决于所处的环境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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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样是和光同尘,这若是汪水浑浊,那么和光同尘便是贬义词;若这汪水清澈,那么和光同尘便是褒义词。”

徐阶怔然道:“如今回过头想想,正是永青侯粉碎了官员彼此心中的猜疑,建立了信任基石,庙堂才得以不内耗……”

“当然,这其中离不开太上皇的英明引导……”

徐阶苦笑自嘲道:“若非如此,徐阶难保不会成为大奸似忠之人。”

“是啊……”

朱厚熜悠然一叹,“何止是你,何止官员,若非李青的‘恶’,我们的恶定然会野蛮生长,一发不可收拾,可怜事至如今,诸多官员都还没认识到这一点,即使少部分人认识到了这一点,也不愿承认。”

“臣以为,承不承认其实也不重要。”徐阶犹豫了下,说,“大明已经离不开永青侯了,这是事实,君父离不开,臣子离不开,商绅也离不开……没了永青侯,这道由信任铸就的城墙,便会轰然倒塌……遥远的将来,可能……百姓也离不开了。”

朱厚熜不置可否的笑笑,问道:“真要有那一日,你以为会如何?”

“臣……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还是不敢说?”

徐阶踌躇了下,实话实说:“可能……利大于弊吧。”

“难得……难得啊……”朱厚熜开怀道,“难得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么多真心之言,朕已经许久许久,没听过这么多真心话了。”

徐阶悻悻道:“臣若还是当朝大学士,也不敢如此,若非太上皇胸襟宽广,更不敢如此。”

顿了顿,“太上皇可要保重龙体!永青侯不在庙堂之上,您就成了这信任的堡垒。”

“可我已经老了啊……”

“太上皇还年轻,总归……比臣年轻吧?”徐阶安慰道,“永青侯医术精湛,太上皇这许多年来,也从未纵情声色过,日子长着呢。”

朱厚熜苦笑摇头:“没有很长了。”

徐阶暗暗一叹,嘴上却道:“太上皇莫说不吉之语。”

“不说这个了,难得今日高兴,我们君臣饮上两杯如何?”

“不若还是以茶代酒吧?”徐阶讪然道,“臣这身子骨着实饮不了酒了。”

“说两杯就只两杯。”朱厚熜笑着说,“李青说了,如此无碍,朕这身子骨也没你想的那般不堪。”

徐阶略一迟疑,道:“既如此,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~

另一边。

酒宴已然摆上了。

少年太子呵呵笑道:“本宫下午还有课程,就以茶代酒了,二位可要多饮几杯才是。”

二人称是,举杯相敬。

李宝从容镇定。

沈文却是十二分的受宠若惊,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国之储君好同桌共宴,莫说他一个商绅,纵是满朝官员,又有几人有如此殊荣。

酒才喝上一小杯,便已面颊通红。

朱翊钧放下茶杯,问道:“父皇让你们来此见本宫,是为工商业方面的事宜吧?”

二人称是。

李宝说道:“主要是为铁路分红之事,皇上命我等来听取一下殿下的意见。”

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账册,双手奉上,“这是三条铁路的建设成本,以及朝廷允诺的分红收益所需数目,请殿下过目。”

朱翊钧接过低头审阅,一边说,“本宫记得,当初的约定是由朝廷经营收税,李家以及诸多参与投资的商绅从税收中,逐年收回成本并获取利息,可对?”

“是。”

李宝说道,“皇上命我等来,就是商议分红期限。一共有三档,二十年,三十年,五十年。”

顿了顿,“期限越长,朝廷支付的总体数目越多,一年分给商绅的数目越少;期限越短,总体数目越少,一年分给商绅的数目越多。”

朱翊钧抬头看向李宝,接着,又看向沈文,“李家投资最大,其次沈家,再次徐家,余者多以跟风投资为主……你们的想法,相当程度上就是他们的想法。你们怎么想?”

“一切全凭殿下做主!”

“这铁路是你们出资修建的,朝廷怎可让你们为难?”少年微笑道,“如实说便是,如何对你们最有利,就如何分!”

“这个……”沈文看向李宝,“还是由李小侯爷来说吧?”

李宝踌躇了下,如实道:“参与投资的商绅,更倾向二十年这一档。”

“二十年……”少年略一迟疑,颔首道,“那就二十年。”

“太子殿下,这只是富绅的倾向,朝廷完全可以选择三十年,只多十年也不会有人不满。”

“不用,就二十年。”

“太子殿下……”

“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,也算得清这笔经济账。”朱翊钧轻笑道,“既然父皇让我拿主意,这就是我的主意,回头如实说便是了。”

李宝暗暗一叹,与沈文异口同声道:

“殿下仁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