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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禀我王。”

他的声音,沉稳而洪亮。

“清查田亩,乃是动摇国本之举。自古以来,朝廷与世家共治天下,方能长治久安。我王初定天下,根基未稳,若强行推此新政,只怕会寒了天下士子之心,令地方不稳,烽烟再起啊!”

这番话,说得冠冕堂皇。

名为劝谏,实为威胁。

他搬出了天下士子,搬出了地方不稳,就是在告诉李琼,我们世家的力量,足以让你这刚刚到手的江山,再次陷入战火。

“哦?”

李琼的嘴角,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
“你的意思是,本王这江山,是你们这些士子,用嘴皮子打下来的?”

“还是说,本王那五十万北境铁骑,是纸糊的?”

王衍的脸色,微微一变。

他身旁的礼部尚书,曲阜孔氏的嫡系子孙孔彰,立刻站出来帮腔。

“我王息怒。王尚书所言,乃是金玉良言。我等世家,并非贪恋钱财,只是祖宗基业,不可轻废。更何况,我等亦是为天下稳定着想。”

“若我王能行仁政,与士大夫共治,我等愿倾尽家财,助我王稳定天下,何须如此大动干戈?”

他说得更加巧妙,将对抗说成了合作,还摆出了一副愿意捐款的姿态。

仿佛在说,我们可以给你钱,但你不能动我们的根基。

他们一唱一和,瞬间拉拢了殿内大部分官员的心。

是啊,何必闹得这么僵呢?

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?

整个大殿的气氛,似乎在他们的引导下,开始发生了微妙的转变。

然而,他们面对的,是李琼。

一个从尸山血海中,杀出来的,绝对的掌控者。

李琼听完他们的话,忽然笑了。

他笑得很大声,笑得整个大殿都在回响。

王衍和孔彰等人,被他笑得心里发毛。

“说得好,说得真好。”

李琼的笑声,戛然而止。

他的脸,瞬间冷了下来,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。

“祖宗基业?天下稳定?”

他猛地一拍桌案,发出一声巨响。

“你们的祖宗基业,就是建立在侵吞国有土地,鱼肉乡里百姓之上吗?”

“你们所谓的天下稳定,就是让这天下九成的财富,都流入你们那一成的口袋里,而让九成的百姓,都活在饥寒交迫之中吗?”

他的声音,如同雷霆,在大殿中炸响。

“你们也配,跟本王,谈天下?”

他缓缓站起身,一步一步,从帅案后走了出来。

“本王今天,就教教你们。”

“什么才叫天下!”

他走到大殿中央,对着殿外,沉声喝道。

“影!”

一道黑色的残影,如同鬼魅般,出现在殿门之外,单膝跪地。

“属下在!”

“念。”

李琼只说了一个字。

影站起身,从怀中,取出了一卷长长的卷宗,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,冰冷的语调,高声念诵起来。

“吏部尚书王衍,于大周景和三年,借赈灾之名,侵吞河北良田三万顷,致使流民五万。”

“景和五年,其子王冲,强抢民女,逼死人命一十三口,以一百两白银,摆平官司。”

“景和七年,王氏一族,为修建祖宅,强征劳役,累死民夫三百余人。”

影的声音,如同地狱的判词,一句一句,清晰地,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
每念一句,王衍的脸色,便白上一分。

当影念到第十条罪状时,王衍已经浑身瘫软,汗如雨下,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与傲慢。

“够了,够了,一派胡言,血口喷人!”

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。

李琼冷冷地看着他。

“血口喷人?”

他对着殿外,再次一挥手。

“带人证。”

话音刚落。

数十名衣衫褴褛,神情悲愤的百姓,被玄甲士兵,带入了大殿。

他们,正是那些被王家,逼得家破人亡的,活生生的证据!

“王衍,你还我女儿命来!”

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,看到王衍,双目赤红,疯了一般就要扑上来。

王衍看到这些人,看到这些熟悉而又充满怨毒的面孔,他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,彻底崩溃了。

他“扑通”一声,瘫倒在地。

李琼没有再看他一眼,他的目光,转向了脸色同样煞白的孔彰。

“孔尚书。”

“到你了。”

影那毫无感情的声音,再次响起。

“礼部尚书孔彰,以圣人后裔之名,在山东曲阜,私设公堂,滥用私刑,草菅人命。”

一场单方面的,血腥的审判,就在这大周王朝曾经最神圣的殿堂之上,拉开了序幕。

李琼用最直接,最残暴的方式,向所有人宣告。

在这片新的天下。

他就是唯一的法!

顺他者昌,逆他者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