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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知双姐儿有点不听话,苏灿灿这次却没有上次那么大的反应,因为家里正一团糟。

欧阳老爷居然有中毒迹象,偏偏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,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。

欧阳夫人以泪洗面,从早到晚在床侧陪着,无心管别的事。

偏偏欧阳大少奶奶又在辽东边关探亲,尚未回来。

于是,主持中馈的责任就落到苏灿灿肩上。

虽然二少奶奶争强好胜,想争一争管家权,但苏灿灿并非软弱可欺、明哲保身的小媳妇。

料想二少奶奶管不好这么大一个家,恐怕还会越闹越糟糕,所以苏灿灿拿出强硬的一面,没有退让。

除了管理家事,她还要协助欧阳凯查下毒之人。

偏偏欧阳老爷最近多次去外面与旧友密谈、饮酒,所以这下毒的嫌疑并不仅仅发生在家里面,外面也有很大嫌疑。

如果欧阳凯还是风光无限的锦衣卫指挥使,查这事肯定雷厉风行,可惜他现在连大门都出不去,沦为笼中鸟,又自带霉运,想找亲朋好友帮忙,却屡屡碰壁。

大部分亲朋好友怕被他连累,选择避嫌。

夜深人静时,欧阳凯钻牛角尖,怀疑这毒是皇帝借东缉事厂之手干的。

他用拳头捶墙,在压抑中爆发,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:“难道他要把我们家赶尽杀绝吗?”

这个“他”,指代皇帝。

苏灿灿在旁边,一听就明白,眼神忧虑,琢磨该怎么安慰丈夫。

欧阳凯又恨恨地说:“他们家,历来如此,心狠手辣,只记仇,不记恩惠。”

“几十年前,先帝等摄政大臣去世之后,把人家满门几十个人口围困数日,致使那一家老小全部饿死。”

“上百年前,那些开国功臣个个家破人亡。”

“他们一家就是这么传承的,一代接一代,血是冷的,如同毒蛇……”

“这世上,最该遭报应的,就是他们!”

……

苏灿灿越听越害怕,伸手捂住他的嘴,不让他继续说下去。

苏灿灿暗忖:吃了熊心豹子胆吗?居然敢翻皇家的旧账,幸好这里没外人的耳朵偷听,否则我们明天也要家破人亡。

她真心实意地说:“夫君,你冷静一点,我和孩子们还没活腻呢。”

“我晓得你心里愤愤不平,这世上的事本就是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。”

“而且,我认为你猜错了。”

“如果是他下毒,怀着斩草除根的目的,何必重点毒死一个老人?”

“父亲早就辞官,又白发苍苍,能有多大威胁?”

欧阳凯听她这么一说,如同醍醐灌顶,迅速冷静下来,暗忖:对,如果真是皇帝下毒,他肯定最想毒死我和大哥。

过了一会儿,欧阳凯移开苏灿灿捂嘴的手,小声道:“娘子,你说得对,我之前气糊涂了。”

“容我再想一想。”

苏灿灿见他听劝,颇感欣慰,轻声细语:“不排除有卑鄙小人从中作梗,毕竟你以前掌管锦衣卫时,得罪过不少有权有势的人。”

欧阳凯从喉咙深处“嗯”一声,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,眼眸在黑夜中变得湿润。

男儿有泪不轻弹,如今家族和自身都困难重重,父亲又有性命危险,岂是一个“轻”字了得?

苏灿灿伸手抱着他,相拥取暖。

欧阳凯把捶墙的拳头松开,跟苏灿灿十指相扣,眼眸若有所思。

回想半生,不幸的事格外深刻,伤痕如刀刻,如斧凿。同时,娶妻如此,何其有幸,同甘共苦,但愿细水长流,多活几十年。

— —

石师爷还在京城逗留。

夜深了,他睡不着觉,辗转反侧,反而把石夫人也吵醒了。

石夫人张嘴打哈欠,酸溜溜地问:“你是不是又想回大同府去?我晓得家里没有你这个智多星师爷的用武之地,让你感到无聊了。”

她多么希望丈夫不要再与自己分离,可总是留不住他。因为男子总是以志向、抱负、光宗耀祖为借口,为了那些大事奔波,不惜把妻子丢到一边,反正嫁给他的人,就像煮熟的鸭子,是飞不走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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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师爷苦笑,说:“夫人,你想歪了。我不是无聊,而是愧对列祖列宗。”

石夫人一听这话,吓一跳,问:“列祖列宗不至于那么贪心吧?”

“后代当官,又传宗接代,延续香火,祖宗还有啥不满意的?”

石师爷深深地叹气,胡子颤抖,说:“子固正在干奸佞的勾当,心狠手辣。我暗中打听到,他手上至少已经害死七条人命,个个有名有姓,这叫我如何睡得着觉?”

“我亲耳听见别人哭着喊冤……”

石夫人突然变沉默。

石师爷心绪翻滚,继续说:“如果他变成遗臭万年的大奸佞,咱们列祖列宗都蒙羞,要挨骂,甚至可能要被刨祖坟的!”

“我向子固点明此事,他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,故意往这条黑路上走哩!”

“他就是要变成大奸佞哩!”

石师爷越说越上火,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
石夫人连忙伸出手,替他抚摸胸口,说:“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?咱们不认他就是了。”

“上次他还把肖白抓去牢里盘问一天一夜,他也没把自己当咱家人。”

石师爷咳得喉咙痛,心口痛,气喘吁吁,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说:“他兴风作浪,说要提拔子正,把子正调回京城来。”

“万一他真的有这个手段,咱们跟他哪里还撇得清关系?”

“我顾念父子亲情,总还抱着一点希望,想引他走正路。”

石夫人唉声叹气,愁眉苦脸,说:“万一他不走正路,非要闯大祸,岂不是要连累咱们?”

“这种祸害,必须一刀两断才好。”

石师爷仰面躺着,睁着发红的沧桑的双眼,胸膛上下起伏,气喘吁吁地说:“我不能心软,我晓得……”

“不能连累咱们一家老小,也不能连累风年,不能让他勾搭子正。”

“这两天我一定要把这事解决。”

石夫人给他抚摸胸口,没再催促。

然而,她不知道的是,石师爷已经下定决心,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,他就牺牲掉自己,干脆亲手把子固那个祸害弄死,免得子固到处害人、害祖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