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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吧,若有人选,凌次辅举荐来看。”朱翊钧仍然多给了一个机会,凌云翼现在不用,日后需要,再上奏用也不迟,既然是维新功臣,这个面子还是有的。

“臣谢陛下隆恩。”凌云翼再拜,谢过了陛下圣恩,若有人选举荐来看,这比免死金牌还管用,这不是一句空话,陛下的承诺,从来就没有落空过。

朱翊钧专门留下了凌云翼,才散了文华殿廷议,让凌云翼跟着自己到了通和宫御书房。

皇帝专门屏退了左右、中书舍人,凌云翼致仕,朱翊钧已经准了,这接下来的谈话就是私人交流,中书舍人外廷官员,就没必要旁听了。

但朱翊钧和凌云翼说的是公事,主要就是内阁和朝鲜。

“陛下,必要的时候,把高启愚提到内阁,跟申时行唱对台戏,高启愚做事看起来直来直去,专克申时行这一碗水端平。”凌云翼说了自己的看法。

这就是私下举荐了,高启愚虽然有问题,但可以用。

次辅都是跟首辅唱反调的,如果次辅和首辅拧成了一股绳,那就该皇帝难受了。

严嵩和徐阶,徐阶和高拱,高拱和张居正,张居正和王崇古,张居正和凌云翼,大明自嘉靖旁支入大宗后,首辅和次辅,一定要唱对台戏,这不完全是驭下之术,就是平衡和制约。

具体到申时行做首辅,申时行很有才能,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端水,喜欢周全,不是万事都能求到周全,就需要高启愚这样直来直去的人。

“至于朝鲜。”凌云翼看了眼中书舍人不在,才低声说道:“按旧制王化为宜,朝鲜疆域即我大明土地,朝鲜百姓即我大明子民。”

大明对朝鲜的认知是完全错谬的,这一点从之前的堪舆图就可以看出来,大明过去的堪舆图,都把朝鲜半岛画的很大,因为在大明看来,朝鲜是一个东北方向的强国、大国。

以至于朝鲜一个月被倭寇推平的时候,大明朝野上下,震惊无比,强大的朝鲜,被倭寇一个月打到了松花江边,这倭寇的实力得多强!

大明上下为此积极应战,等到真的跟倭寇交手后,才发现,其实和过往倭寇的实力,没有太多的区别。

是朝鲜太弱了。

在大明对朝鲜进行了全面的堪舆绘测后,发现这个地方,真的不如想的那么强力,山脉众多、耕地极少、文化不兴盛,而且也没有什么矿产和资源。

大明之前没有对内藩朝鲜进行全面郡县化,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,在国初的时候,是顾不过来,毕竟北元朝廷还在,不把北元消灭,就四处结仇,就是在胡闹。

之后大明对朝鲜也没有郡县化,一来因为朝鲜都很老实,一副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,二来,则是大明有自己的祖宗成法,朝鲜是不征之国。

简而言之,洪武年间顾不上,洪武之后没机会,朝鲜没给这个机会,大明也没有刻意寻找机会。

现在倭寇入寇朝鲜,就是好机会。

朝鲜虽然贫瘠,但得其地足以供给地方,得其民足以使令万民百姓,这就足够了,而且不郡县化朝鲜,怎么以朝鲜为踏板,把倭国荡平?

陛下可从来没放弃过灭倭的打算,而且一直在用各种手段,在消灭倭国,消灭倭人。

“如此。”朱翊钧没去过朝鲜,对于大明政策是否合适,凌云翼这个在朝鲜的经略大臣,更有话语权。

凌云翼谈了下对大学堂严出的看法,他觉得大臣们反对,也正常,户部缺算力,缺到了要搞个东交民巷监狱,对于不负责学政的他们而言,看不到坏处才是正常的。

大明朝廷的司礼监、内阁、六部衙门,就像是一条九头蛇,大家的利益并不完全相同,却长在一个身子上,这个时候,我在乎的,并不是你在乎的,这种分歧就时常出现。

廷议制度,可以有效的沟通,这对朝廷大臣而言,是非常重要的。

大臣们私下里的沟通,是极其低效的,联合起来架空皇帝也就罢了,这要是对方给自己下绊子,就十分危险了,所以,大臣们对私下的沟通,一般都是不听不信不理。

有些道理,文华殿上讲得通,但私底下就是讲不通,这种分歧时间久了,越来越大,导致国事败坏。

廷议制是一个很好的制度,凌云翼希望,可以重新召开,哪怕一个月一次,也好过没有,朝臣们需要文华殿廷议,陛下同样需要。

朱翊钧认真思索后,采纳了凌云翼的建议,一个月一次的廷议,不耽误朱翊钧一元专制,而且能够让政务处置更加高效,尤其是一些疑难政令的推行,的确需要获得大臣的共同认可、合力推动。

朱翊钧又对凌云翼讲了讲王一鹗的事儿,就是徐阶为什么让他支取十万银的事儿。

凌云翼听完才恍然大悟,原来其中有此隐情,怪不得陛下不公开,这是保护王一鹗,否则王一鹗就是卖师求荣了,主要是对王一鹗品行的质疑,徐阶没什么名声可以败坏了,他没什么名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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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王一鹗和徐阶的师生情谊,这么早就断了,也怪不得王一鹗在顺天府丞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久。”凌云翼终于明白了王一鹗为什么会被为难,做徐党就一做到底,龙头让你构陷,却不肯构陷,连银子都不肯收,那他不被为难才是怪事。

新势力张居正怀疑他,旧势力的徐党不帮他,能升转才怪。

“王一鹗入阁也是合适的。”凌云翼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,给出了他的判断。

那十万两银子不收,王一鹗就不是徐党,该进步进步。

凌云翼不是要推荐王一鹗,他就是说王一鹗有入阁的资格,至于谁入阁,谁不入,他已经退了,就没必要掺和太多,否则会招人恨。

“再看看,让各方都举荐一下。”朱翊钧倒是觉得王一鹗入阁并无不可,他在顺天府、在山东做巡抚,干的都很好,回京之后,也无差错。

各方举荐,草拟名单,召开廷议停推,廷议上表决,这才能最终确定廷臣人选,当然朱翊钧也可以朕意已决的推动,虽然不符合流程,但他是皇帝,他就是流程。

二月初二龙抬头,各方将推荐的阁臣名字送到了皇帝面前,连皇帝都没想到,王家屏是多数,各方推荐的名字各不相同,但都有王家屏。

多数朝臣认为,王家屏可以进文渊阁办事,主要是西洋商盟初建,需要一个阁臣的身份,统筹安排。

在二月十五的廷议上,王家屏入阁的廷推,顺利通过了廷议。

显然穷怕了的大明朝廷的最大共识,还是想方设法的搞钱,搞到白银。

只有搞到钱,就有了分配的权力,朝廷才有朝廷的威严,搞不到钱,财权在地方,朝廷只掌人事,还是不够权威。

皇帝朱批了这份廷议,王家屏顺利的进入了文渊阁,成为了刑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,入阁参与机要。

直到皇帝的圣旨下达的时候,王家屏依旧有点云里雾里,这就入阁了?

他完全没想到凌云翼致仕,居然是他王家屏取而代之,他想过高启愚,想过王一鹗,唯独觉得需要沉淀的自己,机会很小。

自凌云翼致仕后,大明内阁,变成了以申时行为首的新内阁。

新内阁的行事风格,比张居正为首的内阁,要温和许多,这种温和相对张居正那种威权人物而言,相比较万历维新之前,新内阁的风格,还是冷峻严厉许多。

考成法、吏举法,新内阁虽然适当放权给了六部,但依旧严格执行。

这让一些个投机分子、野心之徒十分失望,就是申时行死了,对申时行进行反攻倒算,也回不到万历维新之前了。

二月二十三日,朱翊钧的大驾玉辂又准时停到了宜城侯府门前,这次皇帝没有下车,而是在张居正上车之后,大驾玉辂向着大将军府而去,在接到戚继光后,大明皇帝的车驾,向着北大营而去。

大明有很多人都在观察皇帝每月蹭饭日,如果陛下不出现,代表着皇帝彻底厌恶了张居正,就可以开始对张居正攻讦了,这次有点奇怪,皇帝出现了,但这次要把文张武戚带去了哪里?

朱翊钧在车上,观察着张居正和戚继光,张居正年纪大了,尤其入冬后,就经常生病,戚继光则完全不是这样,戚继光虽然肌肉规模小了,但他依旧非常的健康,有点小病,很快就会自愈。

解刳院大医官发现,肌肉大的人,更不容易生病。

解刳院从500个样本的对比观察中发现,长期锻炼、肌肉群发达的人,更不容易患病,而且更不怕摔倒,跌倒风险降低了40%,而且长期训练、锻炼的人,同一块骨头,要重很多。

但凡是照顾过老人的都知道,老人摔一跤,那就是半只脚踩进了棺材板,戚继光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,他过年时候,下雪路滑摔了一跤,跟没事儿人一样,张居正就真的摔不得了。

“陛下这是要带臣等去哪里?”戚继光好奇的问道,皇帝陛下有点神秘兮兮的带着他们去北大营,也不说什么事儿。

“绥远农学博士柯延昌,不知道二位耳熟吗?”朱翊钧笑着问道。

张居正点头说道:“知道,农学院和徐贞明平起平坐的院判,紫根草培育、中盛良薯、还有种在莫愁湖畔的速生杨,都是他的成果,万历二十年崇古进步奖就是他,他都没有回来领奖。”

“他回京了。”朱翊钧笑着说道:“就在北大营火药局的细柳厂,回京的原因倒不是要从朕手里拿走朕给他保留的奖牌等物,他回京是看胆矾生产。”

“胆矾是个好东西啊。”

胆矾加生石灰和水按不同比例,配制成的天蓝色胶状悬浊液,是防治多种真菌性、细菌性病害的廉价农药。

两年了,这份崇古进步奖,在朱翊钧手里放了整整两年,柯延昌都没空回京拿一下,他在关西七卫寻找盐生植物,对西域遍地的盐碱地进行改良,根本没工夫领奖。

把柯延昌吸引回京的原因,是格物院攻克了硫酸制备方式。

制取硫酸铜需要硫酸,绿矾烧的那点硫酸,根本无法满足大规模生产的需要,如何大量制备硫酸,就成了格物院这些年的攻坚任务,终于在北大营火药局细柳厂实现了小规模的量产。

说原理非常简单,将硫黄燃烧产生的气体,混入空气和水蒸气里,高压之下,就会混合成为硫酸,说起来简单,做起来可就太难了。

格物院经过了三年的时间,不断的改良,历经七代的改良,降低生产成本、增加生产效率,终于捣鼓出了缸塔法生产硫酸,为大规模生产胆矾农药,提供了原料和基础。

柯延昌听闻这个消息后,终于肯放下手里的活儿,来京师亲眼看一看。

朱翊钧见到了一个老熟人,魏友山,他是水肥的发明人,同样也是西山煤局的大工匠,格物院负责实验,魏友山带着一大群工匠,负责从实验室到大规模生产。

“参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,万万岁。”魏友山拱手见礼,呈送上了陛下最喜欢的手办,大概半个桌子大小的各种缸塔和管道,这个东西不能制备硫酸,但方便解释每一个部件的用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