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看书www.1kanshu.net

“姓韩的!你给道爷我助手!听见没有!”

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怒气。

“道爷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瞎耗!道爷我真要翻起脸来,你根本不行!别逼道爷我动真格的!”

他顿了顿,眼见韩惊戈只是略微一顿,眼中杀意未减,又要挺剑上前,浮沉子赶紧祭出了杀手锏,语速极快地吼了起来。

“再说了!道爷我可是有救那个阿糜姑娘的办法!你要是再这样没完没了地动手,把道爷我给逼急了!道爷我真不告诉你救人的法子了!”

“到时候那个叫阿糜的女娘是死是活,可就跟道爷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了!你自己掂量着办!”

最后这句话,如同定身法咒,瞬间击中了韩惊戈的要害!

他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!那柄即将刺出的幽青细剑硬生生停在了半空,剑尖微微颤抖。

韩惊戈脸上那浓烈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、怀疑以及一丝......无法抑制的期盼!

他死死地盯着数丈外那个叉着腰、一副“你奈我何”模样的道士,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挣扎。

韩惊戈缓缓收回细剑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,沉声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,带着不容置疑。

“你......说你有救阿糜的办法?此话......当真?”

浮沉子见韩惊戈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,非但没怕,反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玄墨道袍的宽袖一甩。

他颇没好气地道:“哎哟喂!韩大督司,你这疑心病也太重了!道爷我好歹是两仙坞正经八百受箓的道士,出家人!出家人懂不懂?慈悲为怀,不打诳语!”

他挺了挺胸膛,努力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可惜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和那几分痞气,总让人觉得这“正经”打了折扣。

“说有办法,那定然就是有办法!不但有,而且道爷敢拍胸脯保证,这办法绝对管用!灵验得很!”

他话锋一转,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斜睨着韩惊戈,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,慢悠悠地补充道:“不过嘛......办法再好,也得看道爷我心情。你要是再这么横眉怒目、喊打喊杀的,把道爷我给吓着了,嘿,保不齐这好办法啊,它‘咻’一下就从我脑子里飞走了,到时候你可别怪我。”

韩惊戈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,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。

他死死盯着浮沉子,仿佛要从他脸上分辨出这话有几分真、几分假。

半晌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声音低沉而压抑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“讲!”

浮沉子一听,脸上顿时又绽开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,仿佛刚才的紧张气氛从未存在过。

“慌什么嘛!”

浮沉子摆摆手,开始抱怨起来。

“韩大督司,你瞧瞧这地方!四面透风,八面漏雨,跟个破筛子似的!这大雨哗啦啦的,冷风嗖嗖地刮,你让道爷我站在这水洼子里,顶着风、淋着雨,给你出谋划策?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!”

他一边说,一边夸张地抱起胳膊,缩了缩脖子,好像真的冷得不行。

“道爷我金贵着呢,这要是染了风寒,头疼脑热的,别说救人的办法了,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得忘了!”

韩惊戈闻言,眉头皱得更紧,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浮沉子,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耍花招。

他沉声问道:“那你想怎样才肯说?”

浮沉子嘿嘿一笑,伸出食指晃了晃,一副“你总算开窍了”的表情。

“若想取之,必先予之!韩惊戈,亏你还是个督司,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?我想怎样?简单得很......”

他指了指周围凄风苦雨的破败景象,又指了指自己。

“换地方!找个风吹不着、雨淋不着,有热茶、有暖炕,最好还能有点好酒好菜的地方!你韩大督司请客!等道爷我吃饱喝足,身上暖和了,心里舒坦了,这人一高兴啊,脑子就灵光,到时候定然竹筒倒豆子,给你说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的好办法!”

说着,他还十分应景地、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亮的“阿嚏!”,揉着鼻子,可怜巴巴地看着韩惊戈。

“要是在这儿继续耗着,道爷怕是真要病倒了,到时候啥都忘了,你可别后悔!”

韩惊戈沉默着,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浮沉子脸上。他心中念头急转。

这牛鼻子滑溜似鬼,言语真假难辨。但他既然能一口道破‘阿糜’之名及其险境,绝非空穴来风。
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
眼下阿糜性命攸关,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放过。与其在此僵持,甚至可能逼急了他,导致线索断绝,不如......

暂且依他。

京城之内,暗影司耳目众多,量他也耍不出什么翻天的花样。若他真敢戏弄于我......

韩惊戈眼中寒光一闪,那条精钢左臂的机括发出微不可闻的“咔”声。

哼,届时再让他知道代价!

权衡利弊,眼下确是投鼠忌器。

韩惊戈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杀意和焦躁,终于做出了决断。

“锵”的一声,他将那柄幽青细剑干脆利落地还入鞘中,动作带着一股冷硬的决绝。

他抬眼,目光冰冷地扫过浮沉子,沉声道:“好!那你跟我来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,一字一顿道:“但,你最好记住——休、要、耍、花、招!”

说罢,韩惊戈竟不再多看浮沉子一眼,仿佛笃定他一定会跟上,猛地转身,迈开大步,头也不回地朝着道观废墟外走去。他那魁梧的背影在残垣断壁间显得格外挺拔,也格外孤冷。

浮沉子看着他那说走就走的干脆劲儿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无奈表情,嘴里不满地嘟囔起来。“哎哎哎!我说韩大督司,你倒是等等道爷啊!道爷我累死累活折腾了一夜,被人追得跟兔子似的,腿都快跑断了!你这步子迈得跟赶着去投胎一样,道爷这把老骨头可跟不上哟!”

他嘴上抱怨个不停,脚下却丝毫没闲着,玄墨道袍的下摆一撩,脚步加快,赶紧跟了上去。

雨幕中,一前一后两道身影,很快便消失在破败道观的残影之外,只留下风雨依旧在无情地冲刷着这片荒凉之地。

两人一前一后,沿着泥泞湿滑的山路,默默行走了许久。

雨水依旧很大,将周遭的草木山石都浇得一片模糊。

浮沉子跟在后面,玄墨道袍的下摆早已沾满了泥浆,他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,嘴里嘟囔。

“哎哟喂......这都走了多久了?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!韩惊戈,你这是要把道爷往哪个犄角旮旯里带啊?”

“道爷我这双腿,可是用来踏罡步斗、云游四海的,可不是用来给你当苦力踩泥坑的!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能有道爷我说的那种风吹不着、雨淋不着,还有热乎吃喝的安逸地儿?”

走在前面的韩惊戈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抱怨,魁梧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默坚定,步伐没有丝毫紊乱,只是自顾自地引路。

又走了一阵,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子,前方地势略平。

韩惊戈忽然停下脚步,头也不回,只是抬起他那条精钢左臂,朝着前方雨幕中隐约可见的一点微弱灯火处一指,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。

“牛鼻子,喏,就是前面了。”

浮沉子闻言,赶紧快走几步,与韩惊戈并肩而立,眯起眼睛,透过迷蒙的雨丝向前望去。

只见前方不远处,官道旁一处略显荒僻的空地上,孤零零地立着一间茅草搭成的酒馆。

那酒馆看起来甚是破败寒酸,低矮的茅草屋顶被雨水浸透,呈现出一种深褐色,几处地方似乎还塌陷了下去,让人担心它能否承受住这连绵的雨水。

土坯垒成的墙壁斑驳不堪,布满了雨水冲刷留下的道道泥痕。门前歪歪斜斜地挂着一面破旧的布幌子,被风雨吹打得剧烈晃动,上面用墨笔写着一个歪歪扭扭、几乎快要褪色的“酒”字,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有气无力。

从外面看去,酒馆里似乎只点着一两盏昏黄的油灯,光线微弱,门窗紧闭,看不到里面是否有客人,也听不到半点人声,只有风雨声和幌子晃动的吱呀声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与寂寥。

浮沉子盯着那酒馆看了半晌,脸上的期待之色渐渐垮了下来,嘴角抽搐了一下,转头看向韩惊戈,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不满。

“就......就这儿?韩大督司,你确定没搞错?这......这鬼地方,破得跟个土地庙似的,它能满足道爷我刚才提的那些要求?风吹不着?”

“我看那茅草屋顶都快被风掀了!雨淋不着?里面怕不是比外面漏得还厉害吧!”

韩惊戈冷哼一声,侧过头,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瞥了浮沉子一眼,语气带着几分讥诮。

“京城里面,琼楼玉宇、珍馐美馔的好地方多得是。只是......”

他刻意顿了顿道:“浮沉子,你敢回去么?你就不怕苏督领早已布下天罗地网,正等着你自投罗网?”

浮沉子被他这话一噎,顿时语塞。

韩惊戈不再多言,丢下一句话道:“这里就不错了。爱来不来!”

说罢,他当先一步,伸手挑开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旧门帘,矮身走了进去。

浮沉子站在原地,看着那晃动的门帘,又抬头看了看这凄风苦雨的天,最终只能一脸无语地耷拉下肩膀,认命般地叹了口气,嘴里嘟囔着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......”,

带着一脸沮丧和无奈,也跟着掀开门帘,钻进了那间破茅草酒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