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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公主殿下她吉人自有天相,希望能逢凶化吉。”

他叹了口气,语气真诚,“陆兄弟,江南如今龙潭虎穴,你此番前去,务必万事小心。”

陆景点了点头,自信道:“放心,我有自保的手段。”

他转而打量了一下谢凌风,便问道:“倒是你,谢兄,我看你这县令做得,似乎并不怎么舒心?刚才在外面就听到你在发火。”

谢凌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还……还行吧,初来乍到,总有些琐事烦心。”

陆景看着他言不由衷的神态,直接问:“谢兄,若是遇到难处,但说无妨,或许我能帮你参谋一二。”

听到这话,谢凌风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
“陆兄弟,不瞒你说,我这县令当得,颇为憋屈啊!”

他引陆景坐下,开始倒苦水,“这清河县,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得多。”

“此地因盐业而富庶,油水丰厚,也因此盘踞着王、李、赵、孙四大家族。”

“他们在此地经营数代,树大根深,与府城的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族中子弟甚至还有不少在武道宗门中习武,底蕴深厚。”

“上一任县令致仕后,按这几大家族的算计,本该是由他们的人来接任,继续上下其手,攫取盐利。可我拿着长公主的任命空降过来,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。”

“起初,他们听说我是长公主派来的人,对我还算客气,甚至有些敬畏。”

“可后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,我不过是因为协助赈灾,侥幸得了长公主赏识,才赏了这个官职,与长公主并无深交,更算不上是长公主的人。”

谢凌风苦笑一声:“这底细一被摸清,他们的态度立刻就变了。先是派人来明里暗里地示意,想拉我合作,说白了,就是一起贪墨盐税,同流合污。”

“我谢凌风虽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辈,但也知这种事碰不得。”

“而且,如今国库空虚,陛下对盐铁等挣钱之事颇为重视。我在此地无根无基,一旦上了他们的船,将来东窗事发,他们背后有人撑腰,或许能脱身。”

“我这毫无背景的,必定是被推出去顶罪的替罪羊,我岂敢答应?”

“见我拒绝,他们便开始处处架空我。县衙里的县丞、主簿、县尉,甚至六房书吏,大多都是他们的人,或者已被他们收买。”

“他们不敢明着违抗我,但阳奉阴违,事事掣肘,让我政令难出这县衙二堂,在一些核心事务上糊弄我。”

“如今,我这县令看似风光,实则很多事情,完全被他们把持,我连实质插手的余地都没有。”

“他们背着我大肆生产、贩卖私盐,中饱私囊,我却只能干看着,毫无办法。”

谢凌风越说越是沮丧:“我在此地要人没人,要权没权。县衙的衙役,还不如他们几大家族的私兵能打。”

“他们与知府关系密切,背后还可能牵扯武道宗门,根本不把我这县令放在眼里。”

“就在前几日,还发生了一件更令人发指的事情!”

“那王家的大少爷,光天化日之下,强掠欺辱了一位良家妇女!”

“那女子的丈夫前来救人,竟被那姓王的指使恶仆活活打死!”

“我一怒之下,将那王魁锁拿入狱。证据确凿,按律当斩。”

“可王家,他们竟敢颠倒黑白,反咬一口,说什么那妇人勾引他家少爷,设局敲诈,王魁是‘自卫失手’!”

“还伪造了所谓的证人证言,简直是无耻之尤,方才我正是在为此事恼怒。”

陆景安静地听着谢凌风大倒苦水,叙述他在清河县被四大家族架空的种种憋屈,只是微微点头。

对于官场上的这些权谋争斗、势力倾轧,他没什么兴趣,也自认没什么高超的天赋,去玩弄这些。

他更习惯,也更信赖的,是自身绝对的实力。

一力降十会,在真正的力量面前,许多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眼下这是谢凌风自己的仕途困境,他陆景并非朝廷官员,没有义务,也并不十分愿意直接卷入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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况且,此地势力盘根错节,牵扯到府城乃至武道宗门。

一旦插手过深,闹出太大动静,反而给他寻找孟清绾的正事,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谢凌风倾诉了一番,心中郁结稍舒。

这时,下人来报,宴席已经备好。

谢凌风收拾心情,热情的邀请陆景前往后堂用餐,为他接风洗尘。

陆景虽然在味鲜阁用过一些,但他如今宗师之躯,食量惊人,消化能力极强,再吃一席也毫无压力,便一起过去。

两人来到后堂。

只见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菜肴。

正要落座,一位身着淡雅衣裙、容貌清丽的女子款步走了进来。

谢凌风一见,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,快步上前小心搀扶。

“雪儿,快看,谁来了?是陆兄弟!”

来人正是昔日百花楼的十大花魁之一,雪儿姑娘,如今是谢凌风的妻子。

雪儿见到陆景,盈盈一礼:“妾身见过陆公子。”

她很清楚,自己夫君能摆脱举人身份,得授官职,全赖眼前这位陆公子。

陆景笑了笑:“雪儿姑娘不必多礼。”

雪儿知道他们男人有事要谈,又寒暄两句,便体贴的告退了。

看着雪儿离去的背影,陆景对谢凌风打趣道:“谢兄弟如今是娇妻在怀, 官居七品县令,虽说有些掣肘,但比起昔日,已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了。”

谢凌风连忙摆手,神情诚恳:

“陆兄切莫取笑我,这一切,若非陆兄当日提携,帮我引荐长公主,我谢凌风如今恐怕还在皇城某处做着落魄秀才,或是早已灰溜溜返回家乡,哪能有今日之安稳?此恩此情,凌风一直铭记于心。”

陆景笑了笑,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。

他转而问道:“对于四大家族之事,你后续有何打算?”

谢凌风饮了一杯酒,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:“还能如何?若实在无法抗衡,便暂且隐忍,做个闲散县令罢了。”

“他们捞他们的油水,我过我的安生日子,井水不犯河水。至于扳倒他们……只能徐徐图之,等待时机了。”

陆景点了点头,并未多言,只是举杯道:“喝酒。”

他理解谢凌风的选择,明哲保身,是大多数无根无基官员的无奈之举。

不同流合污,已经实属难得。

两人紧接着,讨论起当今的局势。

谢凌风对于清河县距离江南不远的事,颇为忧虑,担心白莲教打过来。

陆景宽慰他,说如今白莲教要消化地盘,最近应该没有能力继续攻城掠地了。

而且清河县距离江南,还有几百里的距离。

白莲教真要北上,还得打很多年了。

谢凌风感慨陆景有见地,就不再纠结白莲教之事。

两人聊了许久,如此,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