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1章 银发独行 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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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，穿过钦天监庭院古树的枝叶，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庭院内，昨日众人欢送李师师与小团团的痕迹尚存。

石桌上，几只空置的玉杯残留着灵茶的余香，仿佛还能听见昨夜那强作欢颜的叮咛与清脆童真的告别。

角落里，属于小团团的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，发出细微的吱呀声，却再无那个粉雕玉琢的身影雀跃其上。

叶白负手立于庭中，银发在晨风里丝丝缕缕地拂动，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，却衬得这方他守护了数十载的庭院，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寂寥。

李师师那故作轻松的笑语、小团团临行前那一声声清脆的“再见”、蛮吉沉默如山却饱含敬意的躬身……

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
那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，最终带走了此间最后一份属于他“师姐”的鲜活与那个特殊小丫头的喧闹。

许凌与如烟新婚燕尔，自成一方天地，琴刀和鸣间自有他们的道途与温情。

黑龙得了团团所赠的仙皇级龙源，此刻正在寒潭深处闭关苦修，以求突破。

玉少卿与萧火火也各有寄托，或酿酒自酌，或钻研火之大道。

而那坐镇皇城帝都、统御万方的昊辰，更有他浩渺的仙道帝途与人间社稷需要经营。

偌大的钦天监，曾经弟子环绕、笑语不断的山峰，似乎在一夜之间，安静了下来。

山风穿过空荡的庭院，卷起几片昨夜未扫净的落叶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
这细微的声音，在此刻的寂静里，显得格外清晰。

叶白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熟悉的一草一木，一砖一瓦。

九十九载光阴，大半在此度过。

他见证了昊辰从懵懂少年到统御人间的帝皇，见证了许凌从锋芒毕露到沉稳内敛、终与如烟结为道侣，见证了李师师从跳脱贪吃到毅然飞升，也见证了那个神秘的小丫头团团，从懵懂无知到善解人意，悄然成就仙尊。

守护之责，教导之恩，同门之情，皆已有了各自的归处。

百年之期，仅余最后一年。

“是时候了。”

一声极轻的自语，消散在晨风里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
他并非倦怠，亦非逃避。这最后一年，他不想再枯坐山巅，静观云海，静待时限流逝。

那浩瀚深邃的眼眸深处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动，一种对脚下这片他守护了百年，却从未好好‘看过’的人间的意动。

修仙问道，不如自在逍遥。

他居于云端俯瞰人间太久了。

那些凡尘的喜怒哀乐，柴米油盐，生老病死，市井喧嚣，王朝更迭……

那些构成人间最真实肌理的烟火气，那些属于人本身的挣扎、希冀、爱恨与平凡，在他漫长的岁月与超然的视角下，早已模糊不清，如同隔着一层琉璃。

他教化昊辰成帝，镇压妖魔动乱，守护山河，更以一己之力震慑仙界诸帝。

却未必真正看过那田间老农脸上的沟壑为何如此深刻，那市井商贩眼中的精明下藏着怎样的生计艰辛，那书生灯下的苦读承载着几代人的期望，那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无奈与悲欢。

李师师临走前嚷嚷着吃遍仙界，何尝不是一种对人间烟火极致的热爱与留恋？

小团团那纯净眼眸中对万事万物的好奇，又何尝不是一种未被仙凡之别沾染的赤子之心？

这最后一年，他想放下那超然物外的上苍视角，重新投入这滚滚红尘之中。

不是以钦天监监正之尊，不是以人间守护者之身，甚至不是以那位神秘的白衣禁忌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