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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长乐郡主倒抽一口凉气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
那张脸……那张冷俊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让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煞气,但她绝不会认错!

那是她被土匪掳到山上时,在土匪窝里见到的那个刀疤脸“土匪”!他当时看似是个小头目,眼神凶狠,语气暴戾……

直到这一刻,长乐郡主才如同被一盆冷水泼醒,瞬间明白过来——

原来,她当初遭遇土匪,根本就不是意外!那个刀疤脸土匪,竟然是赵樽的人!

难道……难道从那么早开始,赵樽就已经在布局?还是说,因为她掳走了韩蕾,赵樽在用这种方式,替韩蕾那个贱人报仇吗?!

这是不是印证了那句话——不是不报,只是时候未到?

如今时候到了,赵樽登上了帝位,所以,以前的报复全都来了?

而更让她感到彻骨冰寒的是,那刀疤脸不仅仅是山上的“土匪”,他应该还是赵樽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之一!

如今,时移世易。

那刀疤脸奉了他主子的命令,带着冰冷的刀兵,来到了这里。要将她长乐郡主,将苏家最后的这点希望,彻底干净地……断绝。

想明白这些,长乐郡主仿若被人抽走了魂魄,对这个世界再也不抱任何希望。嘴里念叨着:“走吧!咱们都走吧!走得远远的。”

……

另一边,赵巧儿与秦嫣然这对母女俩的境况也是凄风苦雨,没能比长乐郡主好到哪里去。

她们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出了那座曾象征富贵与权势的逍遥王府。

母女俩紧紧抱着各自那点可怜的行囊,刚迈出那朱漆剥落的高大门槛,身后便传来麻子不耐烦的呵斥与推搡。

“快走,快走!磨蹭什么!这府邸即刻便要查封了!”

赵巧儿只觉得后背一股大力传来,是麻子那粗糙的手掌狠狠一推。

这一推的力道很猛,赵巧儿惊呼一声,抱着那蓝布包袱向前扑倒,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。

倒地时,她下意识用手臂支撑,正好压到了那只受伤未愈的手,顿时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,疼得她“啊”的惨叫一声,额头冷汗直冒,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。

“巧儿!”秦嫣然见状,吓得魂飞魄散,哭喊着扑上前去,手忙脚乱地想将她扶起来,泪水不争气的滚出眼眶,滚落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。

赵巧儿只觉得又痛又委屈,悲从中来,也顾不得体面,就着跌倒的姿势,仰起头对着那紧闭的府门和冷漠的兵士哭喊。

“这……这是我们的宅子!你们凭什么将我们赶出来?还有没有王法了!”她越说越激动,试图用那虚无缥缈的身份给自己增添一丝底气,“我兄长……我兄长他如今是陛下了!我便是公主!你们这些狗奴才,竟敢如此对待当朝公主,该当何罪!”

秦嫣然也在一旁抽噎着帮腔:“就是!我女儿是公主,你们不能这样!”

见她们还看不清现实,麻子撇了撇嘴,双手抱胸,倨傲地站在台阶之上,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,满脸的鄙夷与不屑。

他斜睨着底下狼狈不堪的母女俩,嗤笑道:“公主?呵!你们就惜福吧!陛下若不是念及与你们那点子微末的血脉亲情,心存一丝仁念,岂会容你们在府里多住这一夜,还允你们收拾这些细软?早在昨日事发之时,就该将你们直接撵出去了!你们自己干下的好事,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吗?”

说到这里,麻子的声音陡然转厉,“谋害王妃——不,如今该称皇后娘娘了!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!陛下开恩,饶你们性命,只将你们驱逐,已是天大的恩典!竟还敢在此胡言乱语,自称公主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快走!再磨蹭,休怪我等不客气!这里马上便有户部的大人们前来清点查收。你们若再不知悔改、为非作歹,陛下有令,定斩不饶!”

赵巧儿被这番连削带打的话噎得面色发白,但她仍然不甘心地喊着:“我要见陛下!我要当面问问他,为何如此对待亲妹妹……”

然而,麻子已不再理会她的哭嚎,径自指挥着手下兵士,将盖着鲜红大印的封条,交叉贴在了那两扇曾经显赫无比的大门上。

随即麻子带着人扬长而去,只留下母女二人对着那冰冷的封条和空荡荡的府门。

最终,赵巧儿心心念念的公主名份非但成了镜花水月,母女俩反而因新帝赵樽要带头做榜样,将这逍遥王府充公而落得个无家可归。

母女俩彻底赶出了这片繁华之地,她们互相搀扶着,肩上挎着的是那仿佛逃难人才有的寒酸包袱,步履维艰地向前挪动。

她们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,望着眼前车水马龙、熙熙攘攘的街道,却不知该去往何处。

秦嫣然思忖良久,怯生生地提议道:“巧儿,咱们现在能去哪儿?要不……咱们去投靠林老爷吧?或者,去找他帮帮忙?他总不会见死不救……”

秦嫣然嘴里的“林老爷”,自然是指的林记布行的林远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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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巧儿闻言,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抗拒与难堪。

她猛地摇头:“不去!我早已被他休弃,还有什么脸面去求他?再说了,他如今……他定然不会帮我们的。”

想起自己如今的落魄和被休的耻辱,赵巧儿实在无法踏出那一步。

秦嫣然却不肯放弃,继续劝说道:“巧儿,话可不能这么说。一日夫妻百日恩,虽然你们如今不是夫妻了,可我们母女落难至此,就算他不愿收留咱们,让他给些盘缠总归是可行的吧?他如今是锦绣坊的掌柜,一点儿的盘缠对他来说不算什么……”

赵巧儿抹不下那个面子,内心挣扎了许久,可看着她娘那殷切又惶恐的眼神,再想想前途未卜的困境,终究还是叹了口气。

她估摸着这个时辰,林远山多半不在家里,而是在东市的锦绣坊打理生意,便咬了咬牙,便带着秦嫣然,厚着脸皮朝锦绣坊的方向走去。

如今的锦绣坊,生意颇为红火。

做了掌柜的林远山,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,春风满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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