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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,太医院的人终于提着药箱匆匆赶来。

为首的郑太医与尤典药素来相熟,是尤院判手底下的人。

“郑太医你可算来了!”尤典药见人进门,忙不迭迎上去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,“快瞧瞧温尚宫,我诊了这许久,竟一时拿不准症结。”

郑太医闻言,眉头当即蹙起。

尤典药的医术他再清楚不过,能让尤家子弟犯难的病症,恐怕不简单。

他快步走到榻边,先看了看温尚宫的面色,又伸手搭脉,指尖沉稳地感受着脉象的起伏,片刻后又翻看眼睑,仔细询问了发病时的情形。

一番诊治下来,郑太医直起身,对着围上来的徐嬷嬷等人缓缓开口,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:“温尚宫此症,脉象浮数而躁,舌红苔黄,兼见高热抽搐、吐泻并作,实乃情志郁结,气机逆乱,心脾两虚,虚火内扰所致。

长期思虑过度,暗耗心血,致心失所养,神不守舍。劳倦伤脾,脾失健运,水谷不化,故见吐泻。心脾两虚,虚火内生,上乘于肺则高热,窜扰筋脉则抽搐。此非外感时疫,乃内伤杂症久积而发。”

郑太医这番话,常芙、徐嬷嬷等人听着,只觉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。

那些“情志郁结”“心脾两虚”的术语像绕口令似的,听得人晕乎乎,只抓住了“劳心”“积久”这几个字眼。

尤典药见状,忙在一旁解释道:“郑太医的意思是,温尚宫这病,是连日来操心太过、心里装的事太多,身子骨跟不上,才一下子垮了。这高热抽搐,便是身子实在撑不住了,才发出的警示。”

“怎会?”常芙猛地拔高了声音,眼里满是难以置信,手紧紧攥着衣角,“姐姐的身子一向硬朗,每日起身都会打健体拳,一年到头连喷嚏都少打几个,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?”

话没说完,她的声音就哽住了,再发不出一个字。

常芙猜到缘由了?守在姐姐身边这些年,她最清楚她那性子。看似沉稳坚韧,实则心里装着千斤重的担子,凡事都要亲力亲为,一旦遇上想不开、做不到的事,便会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,闷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熬。

从前最多是累极了昏睡几天,或是发点低热,从没有像这般凶险过。

可这次不一样。

她望着榻上人事不省的温以缇,眼底渐渐漫上红血丝。

这阵子她有多难,常芙都看在眼里,几本书接连发布,日夜盯着校勘、印刷,连饭都顾不上吃。

前朝后宫那些豺狼虎豹环伺,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周旋应对,本就熬得脱了形,偏又遇上七公主产子的事,她嘴上说着“放心”,可那晚在窗前站了半宿,指尖掐进掌心的样子,常芙看得真真的。

重情重义,偏又总遇着力不从心的事,再加上连日的劳累,这身子哪里还撑得住?

常芙越想心越沉,甚至隐隐觉得,姐姐定还有什么大事瞒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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